1990年出生的四川女孩陈晓莉，或许还没完全懂得做妈妈的责任。在与夫家产生的一系列矛盾未得到有效排解且愈发难以收拾之后，“爱走极端”的她选择捂死了年仅1岁零7个月的女儿，之后多番自杀未遂。昨日，陈晓莉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在广州市中院受审。前来旁听的，只有夫家人。
　　妈妈杀女后几度寻死
　　案发于2011年4月30日上午11许，广州市白云区鹅掌坦西街一栋出租屋的102房飘出浓浓的煤气味。“我听到有煤气泄漏的嘶嘶声，就叫老公出去查看。”好心的邻家大叔朱某从一楼巡查到六楼，最终发现煤气泄漏的来源就在隔壁。
　　透过窗户看去，朱某发现隔壁102房内一名幼童躺在床上，“孩子嘴唇乌黑，旁边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子在哭”。朱大叔闻到屋内浓浓的煤气味，他赶紧报警。警方到场，证实躺在床上的女童已经死亡，长发女子消失不见。
　　此后，死亡女童的奶奶、外婆相继赶到。警方证实，死去的女童叫婷婷(化名)，是一对四川自贡籍年轻夫妇所育。女童的奶奶透露，案发前一晚，儿子阿强和儿媳陈晓莉刚因琐事吵过架，儿子阿强还动手打了儿媳。
　　4月30日晚7时，警方于案发的出租屋地下室一楼楼梯间内，抓获涉嫌杀害婷婷的母亲陈晓莉，陈很快交代了行凶过程。
　　案发前夜夫妻曾有争吵
　　丈夫阿强回忆，1990年出生的陈晓莉，与他同是四川自贡人，两人的老家相隔不到10公里。2008年3月，同在广州市白云区打工的两个年轻人，在父辈介绍下谈起了对象。2009年5月份，陈晓莉已怀有4个月的身孕，两家人欢喜地操办了一场喜宴，只待领证。2009年9月20日，陈晓莉为阿强生下了可爱的女儿婷婷。
　　至案发时，婷婷才1岁零7个月大。阿强称，案发前一天晚上，他和妻子陈晓莉在白云区的出租屋内，因女儿的哭闹以及一些家庭琐事发生争吵，其间他甩手打了陈晓莉一巴掌，还踢了一脚，后被母亲拉开。当晚，陈晓莉带着女儿睡在里屋，丈夫阿强赌气睡在了客厅。
　　案发的2011年4月30日早，阿强早早地出去上班，阿强的母亲和继父也稍后外出卖瓶子。被告人陈晓莉昨日称，她因前一晚被丈夫打，几乎彻夜未眠，“我想带着女儿一起离家出走，又怕被找到，就想着先杀了女儿再自杀”。
　　枕头杀女后屡次自杀未遂
　　陈晓莉昨日因故意杀人罪在广州市中院受审，身材瘦弱的她，原本的长发已剪成齐耳短发。旁听席内，娘家不见一人，落座的全是夫家亲人。陈晓莉不敢朝旁听席内扫视，面对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位置上近在咫尺的丈夫阿强，她刻意偏过了头。
　　“我哭了一个晚上，心灰意冷。”陈晓莉说，彻夜未眠的她，至案发当天早上家人都出门后，仍在胡思乱想。后来想到了与女儿一起死，“这样就可以永远跟女儿在一起”。陈晓莉拿起一个蓝花布枕头，按向了熟睡中的女儿婷婷。婷婷挣扎，陈晓莉又抽出手按住女儿的小手。
　　10分钟后，陈晓莉见女儿不再动弹，手指、脚趾、嘴唇乌黑，判断女儿已经身亡。她出门，在旁边的小卖部花4元钱买了一包强力灭蟑药。返回之后喝凉开水吞下，岂料半小时仍未见动静。遂转念抱起女儿的尸体，朝不远处的鹅掌坦西街母亲潘氏的出租屋而去。
　　陈晓莉用钥匙打开了母亲出租屋的门，无人，便把女儿的尸体放在床上，持菜刀割脉。刀钝，手腕上留下几道血痕。陈晓莉于是给母亲打了3个电话，催其回家。“我回家后，她告诉我孙女死了，但不肯说怎么死的。”陈晓莉的母亲事后称，她于是出门找女婿阿强。其间，陈晓莉割断了煤气瓶塑料管再次试图自杀，即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庭审
　　辩护律师称属激情杀人
　　在昨日的庭审中，为陈晓莉做辩护的法律援助律师朱宇文称，这是一起因婚姻家庭激化而引发的故意杀人案，案发前一晚陈晓莉因被丈夫暴力打击，自尊受到伤害，内心压抑已久的痛苦和愤怒爆发，导致此案悲剧。“这是她对生活绝望的情感总爆发，是突发的，不是有预谋的。”朱律师称这是情绪激动状态下的杀人案，属于激情杀人。“她捂死女儿罪不可恕，但她也多番寻求自杀，甚至跳楼，这表明她的基本生存欲望丧失。”他认为事出有因，陈晓莉的状况值得关注和同情，并建议法庭就其社会危害性及当事人悔罪、认罪的态度，对陈晓莉作出轻判。
　　案件背后
　　深爱和更深的无奈
　　陈晓莉与丈夫、公公婆婆一家究竟存在怎样的矛盾，让她最终做出这样的选择？
　　丈夫阿强昨日道出了这起家庭悲剧的背后，尚稚嫩的他们所经历的爱、无奈，与最终被家长里短缠绕到无法承受的过程。“刚结婚时，我们感情是很好的，婆媳之间也很融洽。”阿强回忆，女儿出生后，更是为平凡的生活增添了无尽天伦之乐。
　　矛盾在女儿成长到一岁时开始凸显。“那一年她家里要盖房，问我借钱。”在广州做保安的阿强，积蓄并不多。妻子陈晓莉及岳父岳母对他的预期是能够借4万至5万元，最终阿强勉强只给了1万多元。“我要考虑家里的开支，不可能做超出我能力的事，也不可能开口向我的父母要。”阿强说，但这让岳父岳母对他十分不满，妻子陈晓莉的抱怨也多起来。
　　“我不是不出力，但好像我做什么都达不到他们要求似的。”陈晓莉家建房的事情，一下子让两家人的关系突然紧张，“我没想到他们是那么喜欢计较的人”。阿强说，那一年，陈晓莉的爷爷去世，他给了妻子5000多元回乡送礼办事，但由于陈晓莉不会分配，“结果岳父事后说我在丧事上没出一分钱。”隔阂、猜疑在沟通不畅中持续发酵，阿强称感受到了冷眼与无奈。
　　2010年中秋节过后，陈晓莉与母亲返回广州。“她拿家里的钱去用，也不跟我们说。”阿强称，陈晓莉还有一个顺东西的习惯，好几次亲戚家丢了东西，“他们不好意思跟我说”。直到2011年的3月份，也就是案发前的1个多月，阿强说母亲去银行取钱时，才突然发现9000元的积蓄被人取光了。
　　“我问过她，是不是取钱拿回娘家用了，她否认。”阿强说，因转而怀疑被人盗窃，他选择了报警。但最终从银行调取的监控显示，分4次取走母亲9000元存款的，正是妻子陈晓莉。昨日在庭上，陈晓莉对此事予以承认。阿强为了不将事情闹大，选择了销案，警方同意。
　　“妈妈说过她，但我一句话没说，给她个台阶下，因为以后还要过日子。”阿强说，陈晓莉取走钱，或是为了娘家建房用。“此前亲戚说她顺东西，打死我都不信，这次信了。”阿强说他想给妻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不料2011年3月内，稍稍收敛的陈晓莉，又用300元假币，偷偷换走了阿强妹妹偶然回家时钱包中的钱。
　　“我质问她，她又不认，最后在逼问下不说话，默认了。”阿强说自己忍无可忍，他觉得不能再这样过下去，双方都需要“冷静”。“按照老家的规矩，我们还没领结婚证，是要一起过，还是分开，需要双方父母同意。”阿强打算约岳父岳母面谈，未果。
　　案发的2011年4月29日晚，阿强与陈晓莉因孩子的哭声争吵，其实也夹杂了对妻子多次手脚不干净的不堪忍受，“恨铁不成钢，就动手打了她一巴掌”。次日，以为丈夫会选择抛弃的陈晓莉，作出了可怕的选择。
　　采写：南都记者吴笋林 实习生 张悦诗

法律说激情杀人不需要负责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