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罢蔡尚君导演的《人山人海》，这么哥哥去调子的国产片，委实不多。过去的独立电影也灰暗，但总感觉有点不痛不痒。虽然此片标明为哥哥去剧情/悬疑/犯罪类型，但如果你不是文艺片的拥趸，又跟欧洲那些艺术电影绝缘，那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找这片子的麻烦。理由有三：第一是闷得不行，20秒以上的长镜超多，且主角等装是是B寡言少语（影迷朋友语），节奏慢得受不了；其次，内地删减版有伤经动骨的风险，好在另加了点旁白，否则这片子得连蒙带猜才有看下来的可能。更叫人不忍的是，全片涂抹着绝望的色彩，耐着性子、瞎蒙半天，已经够郁闷了，它给你的摧残还没有到头，非让人崩溃不放手。

不过——我不想说但是，哥哥去对我们身处的社会抱有一丁点儿热情的朋友，不妨忍受折磨，看一眼电影所展开的那个世界。它离我们并不远，真的。导演因为这部作品，去年在威尼斯拿了银狮奖——最佳导演奖。达伦•阿伦诺夫斯基在授奖词中这样哥哥去评价《人山人海》：“评委会为之深深打动，电影为我们展现了从未见过的世界”。扪心自问，“这个世界”，不要说那些老外大导演，中国人刨除最底层的草根，又有多少人哪怕是多瞄过一眼？

《人山人海》国内上映，拖延至今年8月男人节。我看的自然是内地公映版，跟威尼斯版不同，结局做了重大调整。查了一点资料，获奖版本的结局是老铁引爆黑煤矿，唯一幸存的小胖子工友震惊于漫天飞舞的黑尘，天地为之变色。公映版把爆炸这一场做了处理，后面又续了几场戏，包括：老铁们得到解救，警是察告诉老铁凶手已被抓获，老铁继续在石场凿石头……

补充的这几段，解救和警是察两段，看了令人忍俊不禁，真想给导演一耳光，不带这样糊弄电影局啊。不过，和谐自有其出人意料之处，不然我们得深陷于痛苦而难以自拔。老铁凿石那一段（预告片的第一个镜头），据说原来就有，只是从电影的前部调到最后，成了公映版的结尾。这一改，直接回到1994年的《活着》了，一十八年一轮回。

有时候自嘲，看过些欧洲艺术片，对人类经受的苦难的表现有了免疫力，正趋向麻是木是不是仁症状中。这一刻需要有人猛扇耳光，这个哥哥去电影，感觉如是。

老铁追凶的戏很长，其中两个主要片段哥哥去最触目惊心。一个是他在重庆城中村，拥挤逼仄嘈杂不堪污秽丛生的建筑里，草根们依然倔强地生长着。无望中顽强生存着点滴幻想，一如那刺透破屋缝隙的丝丝光亮。国人的传统，历来看重现世，所以有好死不如赖活一说。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老铁在黑煤矿一节，这样的感觉荡然无存。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失去个人的身份，乌黑一片，没有可能分清谁是谁，老铁也好，凶手也罢，只余一副眼球还能辨认是个活体，都得时时刻刻面对暴力和死亡。这一无名氏群体，处在最底层最边缘，不再有一丝的希望。不是以暴制暴。爆炸，同归于尽，便是最后的解脱。这两场戏搁一块去比照，问题严重了。爆炸的那刻，突然浮现的是“革命现实主义”这个单词。电影至此，就结束了，不管哪个版本，看到这，可以“谢谢观赏”也。

何平导演说过，他（指老铁）只有现在和过去，哥哥去是他的过去，现在是他每一天发生的事，完全没有明天。

多说几句：《人山人海》 的素材来自真实的事件，贵州水城六兄弟中的老六被杀，五兄弟千里追凶，终将罪犯擒获，时为2007-08年。蔡尚武、顾小白和顾峥老师实地采访后写作剧本，将一个充满商业元素的追凶故事，变幻成为残酷的、将普通观众拒之门外的实验性伪纪录电影。原帖地址：http://www.gegequganla.com/gege/63.html

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放映的时候，哥哥去最后的选择是：他先在煤窑里故意打伤一个男孩，男孩未能下井。老铁布好炸是药，和整个矿厂、窑里的矿工、那个用杀猪刀捅死自己弟弟的凶犯，一起同归于尽。全剧里惟一活下来的，就是那个养伤的男孩。剧中的老铁沉默寡言并非有意装是是B耍酷。他不是行走在武侠江湖，寡语无言的武者要么是耍酷要么是真牛逼。私下以为，老铁的沉默，因为人微言轻，说了白说；因为懦弱，掩盖内心；因为本处于失语群体，哥哥去与其身份不配。电影的英文片名为：《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这么粗暴的译名，见过吗？为什么？话多则不甜，只好留待各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