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洗脚(1-40)

睡醒了洗脚

(一)
我一直在无奈地穿越各座城市
欣赏各市的花和草
熟悉各市的人和事
我有一颗漂泊的心
这意味我的不定与凄穷

(二)
这次我停留在这
穿着拖鞋走在城市中央
这里没有我的理想
我只是需要在这留个人生记号
这是一所不需要文化的城市
它只需要不会说话的人
整天埋头苦干

(三)
我认识一个叫老虎的网友
这只虎是母的
她或许受了很深的伤
常在半夜里闪动QQ头像
她有句话仿佛她受伤的程度
她说:我真得很想你,只是不想理你.

(四)
她受伤后很少和我说话

我是在一个群里认识sunny,冰冷和她

据说她们是同学

那个群叫做:缘

我早时问她这个群都是干什么的

她们说:抢,除了女人不抢,什么都抢

这群女人有点野

(五)

一次群上发约一起去抢东街的那家农行

我问需要带上什么道具

她们几乎都有先进装备,开口闭口都带枪

我没那玩意,于是询问带台前邦机去行不

冰冷笑得一踏糊涂

带着那庞然大物去抢抢劫很危险喔

整一个傻子.

(六)

我是一名鞋匠

我在一个厂里打杂

厂的附近有座桥

我常骑着三轮车在乌桥头穿梭

车上的材料与我的前途无关

我只是需要吃饭

于是卖点体力支撑

(七)

sunny是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

传说中的白领

挺善良的一姑娘

没见面前给我整过工作

那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我在乌桥头流浪

一直没找到体力的买主

网络本来很虚拟

但她帮我证明了网络离现实很近

(八)

那次我们在集集小镇吃饭

我以为吃完这顿饭我会离开这里

所以吃得很轻松

她去买单时

我有种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感觉

这份陌生的友情真得很诚

(九)

这所城市没有上下班时间

很多人不分日夜地做事

冰冷也是其中一员

她每天坐在电脑前

打表制单算工资

她说人的烦恼是因为记性太好

这句话我有点赞同

不过人的记性如果不太好

可能会有更多的烦脑

(十)

有段时间我和冰冷聊上

她和我在一个地方上班

这是一个开朗的快乐女孩

智商不太高

估计也没多大抱负

也许瞧到我这样说

她会杀了我

她在网络上真得挺活跃

(十一)

从乌桥头到德尔惠的路上

流传着很多男人和女人的故事

溪边的护栏上

一到夜里就要承受很多情侣的体重

我记着厂长的鼓励:

好好干,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杂工

我笑,笑得很莫名

这所城市

我迷失了方向

不知道自已想要什么

(十二)

老虎还在养伤

sunny依旧很忙

冰冷有段很长的时间没上线了

我上网除了下棋没啥事做

有时翻翻自已的网络日志

发觉自已竟然还能写字

惊喜不已

(十三)

晋江只有两种人

一种晋江人

一种不是人

我是一个背着草席行走的后者

这种人很难有爱情

如果哪天起大风

肩上的草席就会飞到乌桥水里

爱情与草席有关

(十四)

冰冷说我不是属于这里的

只是一个偶然的路过

然而我---

路过

再路过

继续路过

接着路过

反复路过

我就是存心路过什么着了?

阿毛说:这是堕落

(十五)

阿毛曾经是我步行的同伴他在流浪一段时间后

觉得陆地步行对他失去意义

终于大彻大悟上船了

学有所用是种幸福

他放弃了出书的念头

他只想走船挣钱盖房子

再取钱买老婆生孩子

他不需要爱情

该有的都曾有过了

(十六)

空气里很寂静

我仿佛被上帝遗忘在这里

传说念航海的学生都很坚强

然而我却被酒精呛得直掉泪

老虎的群解散了有些时间

那群野蛮女生也安静下来了

突然有种想网恋的欲望

(十七)

阿毛这趟的航线是爱尔兰

可惜上次我没偷渡成功

不然阿毛在爱尔兰时碰到我一定会发疯

听说北爱尔兰上有种树

一种无论春夏秋冬生长多少年都不会掉叶的树

很想托阿毛给我带粒种子

我要送给冰冷

让她知道这种树的记忆最好

而且不会有烦脑

因为它只会长叶,不会落叶

(十八)

晋江的马路都很破落

也许是因为走的人多

一张张招工启事刚好与环境相衬

这里只需要力气

于是我怀中A4型号的毕业证

也仅仅成为脚力三轮车的驾驶证

我曾笑话过这里的一个厂长

他想招一名助理来电脑算料

问我:你以前做过吗

我说:没有

他说:你一定不行,电脑哪里那么简单

我说:手工算我不会,但电脑算我一定行,电脑本来就是一简单机器

他笑:你行?笑话,我学了半年都不行.

我没再说话

直接打开软件操作

临走时丢了一句话:

自已不懂电脑,别把电脑看得太复杂了,厂长

他莫名,真有大学生在晋江?

(十九)

从那以后

我踏实地做我体力活

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大学生会在这个群体中

浑身上下细量一翻,我早就一整农民工了

抽着富健,喝着大白鲨

啃着菜心,说着粗话

我在这个城市徘徊

却忘了离开

于是想起sunny的一句英文

只要你去试,什么都可以

真得,沦落,我也行.

(二十)

这所城市像只大象

sunny,老虎,冰冷,我

都只是这所城市的蚂蚁

她们在各自角落安静地经营未来

而我却一直再想办法绊倒这只大象

因为我憎恨这里

却又不甘在这里留下遗憾

于是我挣扎

我试图大象绊倒我

(二十一)

有只黑蜘蛛恋上下雨天

于是晋江的天空阴了一个月多

最后的一场红雨

没有引来彩虹

太阳雨终于也有失去传说的时候

(二十二)

和冰冷见面时

是这场雨的开始

我拖着拖鞋

拍打着水泥地上的湿尘

溅在我发白的牛仔裤上

从洋埭李淋着小雨到溪边

这个姑娘一点也不紧张

我喜欢那对傻傻的眼神

(二十三)

我一直变换着鞋厂的杂工活

如厂长所说:

你是一个优秀的杂工

我笑笑对他说:

我只在乎肚子

请增饱我的肚子

其他我真得不需要,谢谢.

(二十四)

我申请了晚班

选择在午夜里挥着冲刀

我终于找到一种我喜欢的活

累完整个通肖后直接倒在床上

睡醒了洗脚

我要的生活...

(二十五)

雨还要持续很久

我怛心那只喜欢雨天的蜘蛛会溺水

于是蹦到办公室

打开电脑

那只蜘蛛正在雨中到处灌水

我想

如果能守住这片枫林

或许......

(二十六)

冰冷有男朋友

具体不详

一天我很饿

身无分文

于是要求她请我吃面

吃完那碗面

我再没见她

爱她

就不会有左右她幸福的想法

(二十七)

也许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已的道理

而我活着却是个问号

我曾经问上帝:

你是不是愿意让我这样无为一生

上帝托一只蜘蛛告诉我

每个人活着都是自已控制命运

对于你的迷惑

我无能为力

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冰冷

(二十八)

窗前的枫叶红了

又落了,静悄悄的

我收到阿毛的噩耗时

痛得哭不出来

我爱阿毛

这种爱没带动下半身的冲动

这世上唯一一个爱我疼我的男人

抛弃了我

没给我挽留的机会

叫我如果舍得掉出眼泪

(二十九)

阿毛喜欢在高盖山落家

他有很多事没做完

我去看他的时候

顺便探望了一下雪花

她现在终于有伴了

有阿毛的相陪

我该放心去忘记了

(三十)

阿毛的遗物里有张爱尔兰的照片

背后写着

sunny:我帅还是景帅?

我不敢去确认这个sunny是不是我认识的sunny

也不敢去探想他是什么认识sunny

都死去的人了还能追究些什么

相上的毛哥很灿烂

展开的双手仿佛抱着整个世界的幸福

笑得很阳光

笑得我终于落泪

(三十一)

每个挥着冲刀的午夜

我都会想像冰冷入梦的表情

她是我想守住的那片枫林里的一只蜘蛛

尽管她的脚步很慢

然而还是爬出了这片枫林

去寻找外面没有遮栏的小雨...

(三十二)

我依旧日落而做月落而归

sunny,老虎的头像也依旧挂在网上

差别的是

我们彼此间都失去了话题

电脑的两端

永远显得安静

老虎的伤也许愈了

却再也不会有那个叫做缘的群了

(三十三)

每个游戏都需要装备

房子票子车子娘子儿子面子

我一无所子两手空空

却要去冲刺而立之年

我想像那个伤了老虎的人

此时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懊悔

没给自已留点装备去冲锋陷阵

(三十四)

工厂停产了

我一天到晚睡觉

有时陪些酒消闭

似乎改变了些习惯

总会在天亮时洗脚

傍晚时刷牙

午夜时洗脸

证明生命还拥有我

(三十五)

似乎有段时间忘记了冰冷

模糊了她的形象

终于在一定不经意断了拖鞋拖带时

她的身影一下子清晰过来

她依旧傻傻地笑

带着淡淡低音

问道:你好吗?

我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醒来,是梦.

(三十六)

我在晋江的第289天

那场雨终于停了

久违的阳光刺耀着我的眼睛

我沿着光线去寻找

那片枫林不在了

蜘蛛玩了46天的雨水

终天消失了.

厂里复工

我继续在午夜时扭动腰肢

推拉着沉重的冲床

(三十七)

我突然间明白我好兄弟志钦的话

志钦是我大学同学

他半途退学

离开时只是淡淡地说:

家里没钱

如果我长在古代

一定是个出色的谋士

而如今

我只能去石狮车衣

而且永远只能在石狮车衣

(三十八)

透着他的话

我既然成不了什么将军

那就老实点当好小兵

我安慰自已

失去是在向你说明曾经拥有

不曾拥有什么会存在失去呢

于是我笑了

毛哥,不是吗?

(三十九)

今天的夏天有点冷

冷到风吹过

眼睛上仿佛有冰霜

站在马路上偷偷回忆

觉得有些孤寂

脚下飘来几片落叶

已被车轮辗得失去叶片

只留几枝细微的叶条

失去了羽翼

我知道

它想飘却再也飘不动了

(四十)

我叫亚土

我长于有海的湄洲

流落于各座城市

我想回家

我穿着蓝牛仔

戴着蓝眼镜

走着孤雁飞的曲线

迷路在这所城池

如果你在街上看到我

请试着叫我的名字

我会转过头对你微笑:

我是亚土,请带我回家.

(悟土,写于2006.6.18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