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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我又一次地与世隔绝了【小说~】 [复制链接] qrc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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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微微笑
发表于: 2013-1-7 19:06:26 | 显示全部楼层

鹊离宝剑
我是一把宝剑,我的名字叫做鹊离。鹊,是喜鹊的鹊;离,是别离的离。我不知道为何主人会给我去这个名字,主人叫离鹊,他是当时江湖之中最有名的剑客之一。

    一百年前,我和主人一起闯荡江湖,形影不离;一百年后,我躺在主人的墓穴中默默地守着他的尸骸,茕茕孑立。
    我就躺在那个地方一百个春秋,本来以为这会是我生命的尽头,直到有一天,我被墓穴上面传来的一阵响动惊醒。过了会儿,墓穴顶被开了一个小口,一条绳子栓着一根蜡烛被人从上面放了下来。烛光虽然昏暗,还是令我万分的惊喜。
    不多时,从上面跃下一个人,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胡子。这类人,一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他们的职业叫盗墓,就是设法找到一些古时的墓穴,把陪葬品掏出来卖钱。当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时,他正死死地盯着主人地棺材,双眼贪婪地放着绿光——他还没有看到我。
    大胡子双手抓住棺材盖,猛然掀起——他的力气的确很大。但他很快失望了:主人下葬之时,除了我,一无所有。大胡子抬头四顾,很容易就发现了我的存在。“是把古剑,算了,带出去看看,能买多少就多少吧!”他把我捡起来,无奈地嘟囔了一句。    

    等我真正到阳光下再看看自己,却不敢认了:从剑柄到剑鞘,以前镶金嵌玉,那么风光,现在铁锈斑斑,如此破败。不知道离鹊见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作何想?虽然明知他再也看不到。

    大胡子想把我拔出来,但是时间久远,机簧早已坏死,剑身的磨合之处都被铁锈塞满。大胡子傻了眼,当他正想将我丢弃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叔,可以把剑卖给我么?我没多少钱,买不起兵器铺子中的剑。”
   我和大胡子一起转身,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忽地有了一股熟悉的冲动。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的朝气和灿烂的微笑却与身上破烂的衣裳显得是那么的不和谐。但我还是呆住了:这神情,这微笑,这气质,竟与离鹊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摸一样!难道是命运的轮回?他就是主人的转世?
    大胡子打量了一下那少年,“十文钱,你有么?”他问道。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他犹豫着,对他来说,区区十文钱已经不是个小数,也许会是他一整天的饭钱。

    一阵踌躇后,少年终于下了决定,他双手艰难地从内兜里掏出十枚铜板,一枚一枚放在大胡子手中。

    大胡子收好钱,把剑递给少年,人就飞也似地跑了。少年将我紧拥在怀中,那一刻,他成了我的新主人。
    新主人叫过之江,是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但是他对剑道的执着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小小年纪,就已经拜在了天剑门下学习剑术两年多了。那个门主的剑术在一百年前最多也只算是二流,但对初学剑术的过之江,却算得上十分的高强了。

    他没有钱,买不起剑,只好自己做了一把笨拙的木剑,为此,经常受到师兄们的耻笑。可就算他得到了我,也无法将我拔出,虽然我内里锋芒依旧。

    主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他试图拔了无数次,每次均无功而返。但他从不对我用强,劈、削、打、砸、砍,他舍不得。

    人虽不是那个名震江湖的人,但剑还是那把名震江湖的剑。既然有缘在尘世中相遇,上天就绝不会让这美好的缘分成空。

   我被主人拔出是在一个夜晚,主人帮别人砍完柴,回家途径城外的树林时,遇到了一群强盗。那群强盗也是会家子,为首的武功还不弱。主人的木剑被他们一脚踢飞,自己也被推倒在地,身上挨了重重两脚。当强盗抢走了主人身上所有的钱,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时,背后的主人猛然发出一声长啸。
    强盗回过头,主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右手一紧,竟然把我拔了出来!那一刻,苍穹之中虽有宁静如水的月华向大地洒着点点银辉,但从我身上腾起的那道金色巨芒,却如同一只冲天火炬一般,将周围数十里的天空映得粲然一片。

    金光在过之江身前不住跳动,宛如一道眩目的光幕,将他的脸庞映得突兀有致,棱角分明。

   强盗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啊”得怪叫一声后丢下主人的钱袋就夺路而逃。主人欣喜地看着我,他终于知道了我的价值。“鹊离。”他左手抚摸着离鹊刻在我身上的字,自言自语道,“好名字,好剑,想不到我过之江也可以拥有这么好的剑。”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我在心中默默说道。

    这一刻,我们的缘分才算是真正开始。
    不可否认,和过之江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白天他从不将我示人,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抽出我来尽情地挥舞一番。

    我听离鹊说过,一个剑术高手,他的剑会发光,离鹊就是,还有一百年前赫赫有名的剑客钟子汶、梁山他们的剑也都会发光。过之江的剑术,只能算是三流,但我从他心中读到了坚韧、隐忍和决绝这些一流剑客才拥有的品质。难道,这就是上天让我重生的意义?
    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没有了我,他永远只是个三流剑客。但有了我,他的剑术却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每每接触到他看我的那疑惑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可是上天注定,你躲也躲不开。
    离鹊告诉过我,美好的时光一定短暂,相距很快乐却随时都要忍受分离的痛苦,过之江和我自然不可逃脱。那天白天,天剑门弟子切磋武艺的时候,过之江用自己的木剑五招击败了天剑门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大师兄欧阳明朝。众人惊呼一片,主人意气风发,我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预感的实现正是在那天夜里。
   深夜,主人照常对月练剑。舞得正酣,我忽然感到他的身后有一股杀气弥漫。主人也觉察到了什么,他急忙转过头,只见到一个人傲立在树旁,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那人就是主人的师父,天剑门门主欧阳震。主人见到师父,全身不由战栗,我却明白欧阳震那双幽深的眸子背后的深意。

    今夜就是我和主人分离的时刻么?

   “好剑,好剑啊!”欧阳震双目放光,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就凭你这个穷小子,也配拥有这么好的剑?给我!”平日里主人对他的师父敬若天神,欧阳震的话在他心中就是圣旨,无敢不从。但此时,主人心中忽地涌起一股强烈的逆反之七。“不给。”这么多年,主人第一次直言不讳地回绝了自己的师父。
    “过之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那点微末道行,就能占了那剑?”欧阳震说着“噌”地抽出剑来,剑尖直指主人。
   欧阳震的佩剑叫做寒冰,也是一柄利刃,但比起我来说还是要失色不少。欧阳震拔剑在手,也不发话,抖手就向主人刺去。主人被迫应战,虽然手握神兵,但是先着已失,功力又差了那么一大截。不过二十招,就被欧阳震逼得步步后退。欧阳震不给主人机会,二十招刚过,他转手就使出了天剑门的绝杀“天剑归一。”
    天剑归一我看欧阳明朝练习过,不过是一招普通的平刺之前加上九个虚招。相比于欧阳明朝,欧阳震的速度的确快了很多,可我还是从那道华丽的光影中看出至少七处破绽。如果离鹊在的话,打败他自是易如反掌,但此刻握住我的不是鹊离,而是过之江。纵使这段日子剑术突飞猛进,可与这天剑门主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又怎么能挡得住师门绝技天剑归一呢?

   过之江疲于应付虚招,空门大开,最后一剑,“嚯”地刺穿了他的肩胛骨,过之江右臂一痛,顿时将我丢掉,自己又被欧阳震一腿扫中,重重跌在了地上。他左手撑地,一颤一颤地想站起来。但我知道他此时气力已尽,不要说站,就连动上一动也是颇为艰难。果不其然,过之江尚未站起劲力已失,身子又一次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终于放弃了努力,只是抬头望着星空,良久良久,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以为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却不想这种欢乐仅仅持续了不足一个月。

    欧阳震将我收入鞘中,转身向树林外走去,对过之江视而不见。也许,他的心里,是根本没有过之江这种小人物的位置的。
    这是永别么?我最后望了一眼过之江。

    欧阳震奉我如同上宾,专门为我打造了一副纯金的剑鞘,用丝绸包裹后装在一个名贵的檀木盒子中。凭我的经验猜想,他并非是想占有我,而是要将我送人。

    三天之后,我就被当作寿礼当朝太师归仲元。
    我重生后第一个主人是过之江,归仲元就是我第二个主人了。他年纪虽大眼却不老花。收下我的次天就命人把我放进密室。

    归仲元表面清廉,其实敛财有术,那密室中,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应有尽有。一百年前我和离鹊为了救他的一个朋友夜闯皇宫而惊异于其中宝物的丰富,现在看来,尚不如这密室之中六成。
    除了归仲元心腹家丁的日常打扫和他自己偶尔来摆弄两下,我难得见到几个人影,不过这倒也落得个清闲。我常常想起过之江,想起那段我们一起的美好时光,虽然它是那么的短暂。
    人的一生中常会遇到很多的惊喜,不经意间就已发生。那天家丁搬动的时候,我竟无意间看到了老朋友子规。子规是一百年前名剑客钟子汶的佩剑,由于离鹊和钟子汶是至交,我与子规自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子规告诉我它来的时候是三十年前,那是密室之中还没有什么珍宝,仅是一些机密的文件,后来归仲元广开财路,珍宝就一天天多了起来。
    我问子规这里的财物价值多少,它说至少一千万两白银。一千万两白银!在一百年前相当于整整三年国家的全部收入了。
    子规又神秘告诉我别看归仲元现在权倾朝野,可也神气不了多久了,朝廷早有查办之心,此此做寿顶风而行,皇上定饶不料他。
    我将信将疑,又把过之江的事告诉了子规。他听后很是担心,说这样的人大多是天生异秉,练武奇才,或者从此之后一蹶不震,走向没落;或者就跟了当年梁山堕入魔道的那条路。
    子规还对我提到的那个天剑门主欧阳震颇感兴趣,详细问了我当时他出“天剑归一”时的情况。听后大笑不止。他说虚实结合,刚柔并济是每个高手的必备之功,一个用剑高手一出剑往往数十招都是虚,却不想此等招式到了庸手中还成了震派绝技,简直可笑至极。
    子规总是这样,想说就说,想笑就笑,其实欧阳震练到了那种程度,对于一个普通的江湖人来说已是很不容易,何必再去挖苦?我摇摇头,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开门声惊醒,本以为归仲元又一时兴起来看宝贝,不想却见一群御林军走下。
    看来,归仲元到头了,子规小声对我说道。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子规的话。归仲元家被抄之后,子规就被圣上赏给了一个有功的大将,而我就随着其他的珍宝锁入了后宫的一间大房子里。事后我知道,归仲元在短短数十年间,竟然贪污白银一千多万两,堪称千古第一大贪,皇上盛怒之下就将他凌迟处死了。
    不知皇上算不算我的第三个主人。算吧,我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不算吧,又是他下令将我锁在这深室之中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我还是会不由得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时时事事,这样一来时间打磨得也很快,直到我下一个主人的出现。

   燕轻这个名字也许很熟悉,但绝对不是北宋年间大闹东京的那个浪子燕青。如果将他的名字从刑部案簿上勾去,玩过02年执迷古镇我本沉默传奇的玩家都是去23qianbao我本沉默发布网找的F啊,可能会花上三天三夜的时间。作为一个盗客,燕轻惟一的乐趣就是将一件东西不留痕迹地盗走。从十三年前顺天府尹的青牙大印,到七年前京城长乐赌场中的龙凤骰子,再到泰山观日刀,佛门舍利子,都曾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那天无声闯入,右手一路抹去,箱子上大锁就已尽数开启。对个中的古董黄金他不屑一顾,见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他正欲转身离去,却发现了躺在角落中的我。抚摩着我的黄金剑鞘他面带冷笑,刚刚将我拔出不足一寸时他的双眼却陡然生光。

    “鹊离剑。”他低声对自己说道,我甚至可以感到他因喜极而放纵的心跳和粗重的气息。

    总算碰到了个识货的,我心中却没有一丝兴奋,反而暗暗担心,好象天下即将大乱。
    燕轻将我带回客栈,又细细装好。看来,他又要送人了。先前欧阳震送人时我并不担心,毕竟他不是真正识货,可是燕轻识货,一旦消息外露,一场武林大乱就难免了。

    当年离鹊身死之际,将毕生的所学写在一本书中,并将书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他又不想让自己的武学失传,就将藏图之处详细地刻在了我的身上,只是文字太过艰涩,连我都不知道其中之义。
    但世人不知道!
   第三天,燕轻将我送到了京城龙华镖局,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武林大乱了。龙华镖局次天就被人灭了满门,江湖上从此传开鹊离宝剑重现的消息。于是,为了绝世的武功绝学,为了显赫的武林地位,我成了江湖中人竟相追逐的对象,只是,这每一场追逐都是一场杀戮,都有人要为此付出血甚至是死的代价。
    半个月我竟然十次易手,那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啊。但是面对诱惑,他们全都疯了,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了。

    终于,中原武林的盟主少林发威了,方丈虚空谴坐下四大金刚将我抢回少林。又向天下发话,月末将在少林设擂,唯有武功冠绝天下者,方才有资格拥有神剑。
    江湖沸腾了!
    武林震动了!
    擂台,就设在大雄宝殿前,而我,就静静躺在殿内香案上。大殿大门紧闭,惟有胜者方可推门取剑。一百年前少林已是武林第一大派,没想到今更胜昔。少林和尚休心养性,习武只为防身救人,来少林那么多日,上到方丈,下到扫地僧,没有一个人想到过拔我出来。
    心远地清,与世无争,也许正是少林百年来长盛不衰的根源。

    打擂那天大雄宝殿大门紧闭,虽然看不到,但光是听听外面的一片嘈杂已不难想象,盛大的场面用人山人海形容实不为过。

    没想到为了一柄宝剑,为了宝剑身上那几个画符一样的字迹,竟会是这么一场浩大的武林之争。
    三天的擂台开了两天,几十个人上去,又陆续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连赢两场以上。不过那些人都是一些小角色,各大门派的掌门都要等到第三天才上擂,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第三天打擂的人明显减少,先是前两天得胜的那个湖北郝家高手被峨嵋掌门三招击败,后点苍掌门又与峨嵋掌门激斗二百余招,败下阵来。随后,华山、唐门、昆仑、武当等派的高手一一现身,我听着他们兵刃相交的声音,就已知道是何招何派。
    最后擂台之上只剩两人,都是先前一路杀将过来的。一个是武当的高手,剑术虽不及离鹊,却也算得上一流。另一个人我注意了他很久,每次打斗总是用轻功闪躲,仿佛没有一点招架之功,但只要对方空门一开,立即趁隙而入,一排暗器就直打过去。

    唐门已经很少有这样的高手了,这场武当与唐门的争斗,定是精彩异常。
   可惜我无法亲眼看到。如果离鹊还在,他一定不会错过。但我可以听,那个唐门高手,居然一上场就用上了唐门的绝技满天花雨——原来他还留了一手。但武当创派数百年,剑法出神入化,此刻那武当高手只是原地使出太极剑,看似招式极为缓慢,却已在间不容发之际将暗器尽数打出。
    胜负已分,再斗无义,我轻声对自己说道。可是又有谁能听得到我的话?就算他们听到了、听懂了,能听得进去么?

    我将眼睛闭上,耳畔清晰地传来众人的喧哗,心底却是一阵的空明。
    江湖是最耐不住寂寞的,所以我的现身才会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崇敬和咒骂。我又一次想起了过之江,也许在这个复杂的江湖里,他是惟一的一个心地如此纯净的人了。但是归仲元呢?皇上呢?燕轻呢?
    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吧。

    “砰”地一声,最后一发暗器脱手,太极剑中惟一的一招攻式“无我无剑”也从武当高手手中使出。死一般的寂静后,“扑通”一声,唐门高手栽倒在擂台上。我听得出,刚才那一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脉。
    擂主选了出来,我又有了新的主人。也罢,在人们的眼中,我只是一把剑,一个不会思考的死物。同样的,在一百年前,我的命运不也如此?
    武当高手走向殿门时,却又有一人迅捷无比地扑了过来,后背死死贴住殿门,阻断了他的去路。武当高手略一惊讶,随即双手抱拳欠身道:“这位兄台,请让一让。”

    门口之人没有答话,只是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把剑,斜在胸前。台下之人忽地大笑,我还尚未明白此中原委,却见一个黑影欺近,武当高手已经出手。
    “乒乒乓乓”两把剑打在了一起。我的心猛地一震,如果是铁剑,绝对不可能是这种声响,除去铁剑,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木剑!
    此一时,彼一时。刚才威风八面的太极剑却被人逼得喘不过气来,“呛”地一声,长剑落地,又是一阵闷响,加上众人的惊呼,武当高手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直溅到半空数丈。
    “咚”地一声,大门被撞开,一柄木剑被人掷向殿内,插入左首一根红漆大柱子中,直没剑柄。那是一把我最熟悉不过的剑,未经打磨的剑身,精心削制的剑柄。

    过之江,是过之江!
    “鹊离!”一声低唤使我抬眼看去,过之江出现在宝殿中央,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与别离之时并无两样。只是两只眼睛蒙上了一层血雾——那是修炼邪派内功的结果。

    难道,难道真的如子规所说,过之江堕入魔道了么?这一刻我的心好冷,眼前的过之江,早已不是那个曾经和我月下共舞的少年,他已成魔。

    “魔由心生,一旦入魔道,心智俱成魔。”我耳边响起了离鹊的话。那是他当年一字一句对堕入魔道的梁山讲的。不想今天,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过之江步上了梁山的后尘。
    人还在,但堕入魔道之后,那颗心还会属于自己么?我们两个,从此必定形同陌路,再不复初见时的欢乐与美好。

    江湖啊!你是如何将过之江改变的?


    群豪爆发了。
    “杀了他,杀了他!”殿外的声音喊得震天响。过之江急掠过去,将我抽出剑鞘,横在胸前,冲着殿外愤怒的人群,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不大,也不深厚,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带点凄,而厉。那是一种莫名的悲怆,那是一种深深的愤恨,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呼唤,那是一种不忍低头的抗争。
    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过之江冲出殿门,冲入人群之中,发疯一样舞动着我,向那些正派人士身上砍去。那不是什么剑法,也根本不成招式,就像是街头的流氓拼命一样。他脚步零散,身形杂乱、不成章法,如果换做别人,我一定会笑他。但现在我笑不出来。

    因为我深深感觉到,每一招的背后,都蕴藏了至少十倍的力量。而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力量了。
    无与伦比的劲力加上削铁如泥的宝剑,一个又一个完好的躯体被生生断为两截。
    魔性已经在他心中深深扎根。梁山,我又想起了这个一百年前令江湖闻之色变的魔剑客。

    今天的过之江与他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过之江渐杀渐红的双眼,我的心中莫名涌起两个骇人的字眼——魔神。

    是魔神么?
    
    清静的佛门圣地,瞬间已经变成了血腥的地狱屠场。这一阵仗,少林好手死伤殆尽。峨嵋、华山、武当、昆仑、唐门掌门全部身死,门下高手更是死伤惨重。

    少林寺一役,武林正道几乎被全部摧毁。

    过之江离开少林,带我上了华山。我想他是要灭掉华山派,可我无能为力。我苦笑,谁会想到,曾经的正道第一利剑,会成为如今血洗武林正道的魔剑。
    过之江没有直接从前山去找华山派,而是从后山径直上到了华山舍身崖。怎么回事?是我错了?
    他跪在了悬崖边上,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悲痛?那是一种怎样的哭声?藏在哭声背后的,竟然是无尽的凄凉和孤独,让人不忍去听,唯恐听了之后肝肠寸断。

    他魔性虽大,善心却未泯灭,挣扎在善恶之间,原来他比谁都要痛苦。
    初见,分离又重逢。每一次的感觉都不同,我竟发觉,他的麦迪seo身上,有那么多似曾相识的影子,有那样熟悉万分的际遇。一切,莫非是轮回?一百年前那个动荡江湖的轮回?
    大哭过后,过之江右手一挥,将我抛向身后。而他自己,纵身跳下了千丈深崖……


    什么都明白了。宁愿身死,也不要祸害武林。如果不是此刻的过之江,我又怎么能够想到,一个魔根深种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天下苍生毅然决然地牺牲自己。
    不!过之江,我要和你在一起?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突然现出。然后,我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断崖,飞向过之江……

    是梦么?如果这是梦,我宁愿永远永远不要醒来,将这瞬间的美好铸成永恒。

    这不是梦,神剑随主,这是天下所有用剑者都梦寐以求的境界——人剑和一。这个境界,离鹊没有达到,钟子汶没有达到,梁山也没有达到,但是过之江达到了。
    濒死之际神功大成,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后人评价过之江时,只会用“魔头”“冷血无情”“杀人如麻”这些个恶毒字眼。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内心,曾经是多么的痛苦,他的死,又是多么的悲壮。
    没有人。我想。
    摔在崖底之前,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最后一句话。“对不起,鹊离。”
    过之江啊过之江,你可知,我从未怪过你。
    过之江的躯体被崖底的砾石撕碎了。但他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抓住了我,就像是我们初见时那样,没有半分的偏废。

    

    “大叔,把剑卖给我好么?我没多少钱,买不起兵器铺子里的剑。”

    “十文钱,你有么?”

    “想不到我过之江也会拥有这么好的剑。”

    “呵呵,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

    
    再见,过之江。

    我又一次地与世隔绝了。躺在这深不可测的崖底,望着头上轮回更迭的日月星辰。除了死去的过之江,没有人陪我。
    我知道终究会有一天,或许几年后,或许几十年后,或许几百年后,会有人发现我,发现过之江。

    那时的过之江早已成为一副白骨,他的传奇也早已被人们所淡忘。
    可是我,却永远不会被世人遗忘。
    因为,我是一把宝剑,我的名字叫做鹊离。
    

    而江湖,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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