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 曾有朋友问道，现实是否真的一如笔下的世界那般残酷真实，这问题我回答不出，现实，于每一个人有一般意境，而小说能做的不过是将某人的感悟呈现于此，现实，或甜蜜或悲伤，仅仅是现实。还有人问道，爱情能否相信，我想说，我从未怀疑爱情的存在，就像我坚信人的内心总还有一点美好的东西余下，也许，由于爱情也无奈地必须依附于现实这块土地生根发芽，过往与结果并不遂人愿，但这未尝不也是生活最真实的一面，如无法改变，接受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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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嘴唇又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脓包粉刺，疼得我时不时地倒抽一口冷气，每每有项目上线的关键时刻，包包也总是不期而至，比ＴＭＤ每月一痛还准。连着一个多月的朝九晚十，眼睛都绿了，虚火上升，逮谁想骂谁，项目组的几个兄弟早已经习惯了我这副急赤白脸的熊样子，懒得跟我一般见识，纷纷戴上耳机摇头晃脑地听歌，当我透明。还有不怕死的冒着枪林弹雨上，小朱做谄媚状凑上前来，递给我一只口服液，还捏着嗓子说，“聪明的女人要静心，静心口服液”。当我更年期啊，过分，今晚不许走，陪我加班。这是必杀技，只有怒了的时候才出此招，一击毙命。
　　人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这句话不适用于我，我是典型的入错了行的女人。考大学报志愿的时候，依着我早就考个师范大学，毕业后踏踏实实当个小老师，嫁人生孩子，如此终老了，说实在的，我也就这点宏图大志。上初中的时候，写作文，“我的志愿”，我写道，我的志愿是做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被老师当堂宣读，受了好一顿嘲笑，这有什么啊，这是真心话啊，为啥非得那么累弄出点天大的目标来，做个住家女人，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凡事有老公操心费力，烧烧饭，带带孩子就OK啦，不亦乐乎。可父母二老戴着老花镜，经过若干日的查书看报，通览国内国际形势，综合分析之后，得出一个结论，下个世纪，是信息的时代，计算机人才必有一番作为。现在想来，两位老人家爱还是挺有远见卓识的，对时代的估计，是对的，可对我，大错特错了。
　　瘫软在出租汽车的后座上，已经十一点多，小朱被我抓了壮丁，愤愤而不平地拒绝和我同路，自己打了一辆车绝尘而去了。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我极度颓废的样子，挺好心地说，姑娘，玩这么晚，明天不用上班啊。我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沧桑过度的口气说，师傅，加班啊，玩，我倒是想。
　　手机执着地在口袋中哆嗦着，懒得接，多半是老板打来催问进度，不理他。锲而不舍啊，震动的半边身子都麻了，KAO,服了Ｕ。摸索出电话，原来是楚浩。
　 “聪慧啊，你还在加班吗？我去接你啊”
　 “不要，我都快到家了，累了累了，明天说”
　 “好吧”，听得出楚浩有点不快。
　　我们俩就像火星人和地球人，轨道几乎不重合，他有空时我忙得昏天黑地，等我闲得张绿毛，他又被扔到全国各地公干去了。还好，大学恋了三年的感情储备还足够多，禁得起消耗，不过相处的太久了，也磨出了些老夫老妻的感觉，他在身边，挺烦他，他飞走了，挺想他。不过，我想，我们还算是相爱的吧。
　　大学时，楚浩还算是个颇为风云的人物，系足球队的左后卫，不过水平实在是比较洼，对抗赛也只能在英语系这种人数都凑不够需要请外援的球队面前逞逞威风，对土木和机械大多已落败告终，说来也巧，比分几乎都是N:1,这个“1”嘛，大多是楚浩踢进的，所以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系里众多女伪球迷的“男一号偶像”，也是寝室卧谈会的第一男主角，敲盆敲碗地惊声尖叫也多是为他了，真是幼稚的很。这小子被惯的有点不知道姓什么了，总是很臭屁的样子。
　　和楚浩的相爱说起来挺搞笑的，上单片机实验课的时候，很倒霉恰巧跟他分在一组，这家伙很高傲，一副不甩我的嘴脸，本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谁怕谁啊。期末测验，题目是在电路板上插来点去弄出个红绿灯来，楚浩折腾了半天，插了N+1根线，插的像个鸡窝，还是没有搞定。我在旁边叉着手偷笑，活该，自作孽，你不是很有本事吗？眼看时间到了，他的额头开始冒汗，直拿眼睛横我，看来非要大将出马了。我扯开他，“一边去”，三下两下拔掉他费了半天劲弄得鸡窝，十几根线，搞定，举手示意，检查通过，秃顶老师透过厚厚的眼镜片颇为赏识地看着我，看来这门课拿A没问题啦。拍拍手，提前出场。剩下那个衰哥呆立在那里端详我的杰作。

<2>
       后来，他非要我解释一下怎么设计的。
　　 瞟他一眼，问“为什么告诉你？”
　　 再问  “这是秘密”
他要气疯了，三天两头地缠着我问
　　 我被缠得受不了了，点着他的鼻子问，“喂，你知道师兄是干什么使得吗？”
　　楚浩愣了。
　　“师兄是用来请教的！笨”
　　 还是没回过味来
　　 “真怀疑你的智商，自打这门课设立以来考试题统共有两道，单数年红绿灯，双数年计数器，你说有什么理由搞不定”
　　 那以后，计算机系第一衰男便成了我的裙下之臣，极尽讨好之能事地天天给我在图书馆占位子，不过，这次不打不相识也成了日后争吵中他质疑我的品质的一大理由。
　　常常怀疑，我和楚浩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一段感情破破烂烂修修补补也过了这么多年。相处越久越皮实，两个人都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夫。总觉得恋爱谈得够久了，差不多也该结婚了，可是天捉弄人似的，我们差不多同时期升了职，日子一下子忙碌起来，连见个面也成了一种奢侈，能一起吃顿饭更更加难得了。没时间，更没心情。人常说，恋爱谈了三年还没有结婚也就结不成了。我们都double了，还这么不死不活地拖着，也都还当彼此是个必须承担的责任吧。
    这个项目进行的格外惨烈，经过连日的鏖战，喝吐了老板，我史无前例地长了两个大脓包，终于验收了，拿到了尾款，兄弟们已经面有菜色，那几个有女朋友的眼珠子都红了，大有饥渴过度状。晚上，小老板请吃海鲜犒劳大家，拖家带口的早就溜回家二人世界去了。没办法，怎么也要给足老板面子，我和几个单身汉铆足了劲准备去狠搓他一顿，也吃回点剩余劳动力来。
    酒桌上，小老板明显是被这九十多万刺激的兴奋过度，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大有指点江山舍我其谁之势，给大伙描绘了一番公司的光明前景，扩张啦，上市啦，听的几个才进公司的小哥们俩眼放光，觉得自个这辈子算是跟对了人了，就差感激涕零，跪地不起谢谢小老板的知遇之恩了。只有我和小朱在一边瞅准了带黄的蟹子埋头苦吃。切！这一套宏论我们早就听过一百八十遍了，刚进公司单纯幼稚的我也曾经信，也曾被这宏伟的蓝图感动得脸红心跳，手心冒虚汗，做梦梦到自己飞黄腾达，手里攥着百万股优绩股傻笑，后半辈子牵着七八条贵妇在小别野的后花园晒月亮。可啥话当你听到了一百遍以上，也只能当他是放Ｐ了。最现实最实惠的就是这眼前的龙虾螃蟹，老板放次血不容易，要珍惜。

<3>

等小老板从极度的自我陶醉中醒来，诸位哥们也从小别野，大房车的幻影中回过味来，我和小朱的面前早已壳如小山了，桌上剩下能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酒过三巡，小老板显然有些高了，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喷着酒气，“聪慧，这么多年，公司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啊”。
   
    每当项目上线，他都会说这么一句，比我嘴唇上的脓包更为准确，这句话背后深刻的潜台词就是“你要继续玩命干，加薪这种无聊庸俗的事情不要想”。瞥他一眼，微笑道，“费总，您骂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透着假

    想当初，就是费明这一番口沫横飞的极富煽动性的演说，将我这个一腔热血，年少无知的有为青年诳进了这家不足十人的公司，一呆就是四年多，对于一个IT从业人员也算是奇迹了，看着公司从十几个人壮大为几十个人，小一百人，工资水平却远远赶不上公司的脚步，能留下颇有些成就感作祟。毕竟，公司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看着他成长，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费明，是个挺有头脑的人，虽然长相挺对不住观众的，可脑子活，有关系，时不时地弄个政府项目，部委项目来做做，十几万，几十万的，也人模狗样的混入IT经理人的行列了。

    他挺欣赏我，这我知道，像我这么肯玩命的人不多，像我这么肯玩命又有点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我也不是个不计得失的人，我也爱财的很，不然为啥隔三差五地买彩票啊，不就只有“一夜暴富”这一个小小的追求吗？可每当想要求加薪，就会被这孙子一通开源节流，壮大公司，眼光要长远的Ｐ话山呼的舞迷三道，不了了之，过后又追悔莫及的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刮子。只得充分发挥精神胜利法的精髓，这个资本家终究会被社会主义国家没收资产，一无所有，可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惟有恨恨地盯着他那辆锃亮的帕萨特，咬牙切齿地想，不是左前轮就是右后轮就是剥削我的剩余劳动力买来的，是哪个轮子我扎他哪个轮子，我扎，我扎，扎它十个八个三角口子，以泄愤。

    我也有点高了，回家的路上，楚浩又打来电话，我确实是高了，因为迷迷糊糊地听到自己说，“恩，我想你，你过来吧”。。。

<4>

那一次，酒精作怪，性致格外高涨，楚浩似乎也被我久违的激情感染，十分配合。疯狂云雨之后，我迷迷糊糊睡去，半夜口渴醒来，楚浩却不在我身边。书桌上的小灯柔和地透着黄色的微光，他搂着笔记本噼噼啪啪地敲着，十分入神，并没有察觉我起身。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准备从后面搂住他宽厚的肩，可他倏地跳将起来，啪地合上了手提，显然是被我吓到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MSN不断地闪烁着。

    “睡不着吗？”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这是他撒谎时的习惯动作，“不是，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OK,那你早点休息，我睡了”

    钻进被窝中，却睡不着，酒精的作用早已散去，比刚刚冲过冷水澡还清醒。尽管整天埋头于逻辑，数字中，并不妨碍我有敏感的神经，女人，对这种事总是格外敏锐，这个深夜的聊友，不会是公事那么简单。但我不愿意起身再去问个究竟，对于感情，我是被动而低能的。不想被他发觉我的辗转，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象具僵尸，颈子手脚都酸了。

    半晌，他细细簌簌地爬上床，屁股朝着我睡下去，一会功夫，鼾声响起，我则直瞪瞪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梦中，我在大雾弥漫的荒野上奔跑着，想找到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的目标，隐隐地看到楚浩的瘦高身子，可待我飞奔过去，却看到了费明那张面目可憎的胖脸。

    清早被闹钟惊得几乎跳起来，唉，居然做这么倒胃口的梦。工作之后才发现，最缺的不是钱，而是睡眠，睡觉睡到自然醒是个多么奢侈的愿望，更别提数钱数到手抽筋了。楚浩已经走了，卫生间弥漫着他的怪异的须后水的味道，忽然发觉，我们已经相爱了七年，可是彼此竟然是如此陌生。

    到了公司，已经九点二十五分了，甩掉运动鞋换上高跟鞋，小朱探头探脑地凑过来，“老板有请，看，迟到总是被逮到，你混得真惨啊”。抛一颗卫生眼球给这个八公，多年经验告诉我，老板清早有请，准没什么好事，我的右眼皮还挺配合地跳了起来。

  “费总，找我什么事”，走进费明那间堆满杂物的小办公室，他正费劲地冒着腰哈哧哈哧地在桌子底下找东西。听见我进来，抬起头，一张脸油光可鉴，我真服了这位年仅三十的老板，身材绝对比他的个人资产提前步入了经理人的行列。虽然他没什么架子，也总爱和我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可记得毕业前曾经恶补过一段“职场金科玉律”，倒背如流，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试图和老板称兄道弟”，一条条都被我奉行至今，事实证明，书本上说得绝对没有错，我是尽信书的。所以，人前人后，我都还挺做恭敬状地叫他“费总”，偶尔他惹毛了我，才会在私底下喝酒的时候指名点姓地 “费明”。

   “聪慧，坐，跟你商量点事”
    我做在老板桌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掏出汗渍斑驳的手帕抹了抹额头，不禁想起清早的恶梦，想笑。

    费明看出了我嘴角的笑意，“一大早心情不错，再说个好消息给你听，咱们被伟洪集团控股的事情成了”，其实不说看这两天他脸上油脂日盛的样子也能猜到七八分了。

    说真的，我不理解不知这是一种什么心理，明明公司的业绩是蒸蒸日上的，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还是有机会做成一家成功的IT企业的，非要在当时当日找家公司控股，给自己加个套子。况且，伟洪集团是靠房地产起家的，那个身家三四个亿的女董事长一准是一拍脑门子一时兴起想玩玩高科技，扔个几百万人家眼皮都不会眨，权当是SHOPPING过头了，可咱们输不起啊。关于这个问题，我和费明曾经有过激烈地争论，他说，这是公司发展的长久之计，想做大公司一定要走这条路，而我自认没有成为成功的创业者的远见卓识，我鼠目寸光，但总觉得无论成败，自己的路是由自己来规划的，这样做未免有些轻瞧了自己，明显有些从游击队晋升正规军的念头。小朱更精辟，“给自己找个后妈，虽说有钱，可毕竟也是个后妈。”

    看来虽然兄弟们不愿意走这一步，也势在必行了，毕竟，我们只是打工仔，说白了就是雇佣关系，改变不了什么，如此简单，想太多也是徒劳的，太监替皇帝着急了。

    “那边派了个总监过来，主管项目售前实施，以后这部分你们俩配合一下”

    “我OK”
    “成都的项目由你和他去投标，在业务方面你帮他尽量快些进入角色”

    “OK，OK”,感觉自己就像《没完没了》里的付彪

    “他明天正式调过来，你先接待一下，对了，他叫李春雷”，胖子说完又俯下身子继续在他的一堆破烂中翻腾起来。

    我强忍住没有“OK，OK，OK”，点了点头，起身走出去。

<5>

      难以理解一个从房地产销售经理，到IT业项目总监的转型将是什么效果，我拭目以待。向兄弟们传达了上头精神之后，大家面面相觑，半天没回过味来，原来大家一直以为注点资金就行了，没想到会派驻人马进来，而且是统领这批兄弟的直接领导。人散去了，小朱凑到跟前还想发两句牢骚，被我瞪了一眼，吓得缩了回去。

    相由心生，李春雷是个阴郁的中年人，新来的这位顶头上司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我最怕和城府太深的人共事相处，因为自己笨，而且做技术太久的人相对直白简单，很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想来，这也是大多数技术人员的弱势。简短自我介绍后，李春雷径直进了费明的办公室。

    项目间隙，是我们最惬意的时候，哥几个在那边偷偷地打CS,每当那几个平时鼓噪的家伙心有灵犀似的全都带上耳机，安静得不像话，就知道一准没什么好事，他们玩CS从来不带我，因为我小心眼，又死要面子，谁打死了我多半会被打击报复。不玩就不玩，总比当炮灰强，带上耳机听我的ＢＥＥ　ＧＥＥＳ。

　　快下班了，小朱和小唐一连坏笑着凑过来，“聪慧姐，按照惯例。。。自觉点，不用我们说了吧”

    不知是谁定的这见鬼的惯例，项目结项总要请他们撮一顿，放一次血，其实拿的项目奖金也不过如此，被他们狠宰几次，再加上我的花钱如流水，等不到下个项目开始就七七八八了。老爸老妈一直以为我定是个小有些积蓄的小富婆了，可只有自己明白，整个一月光公主，北京的消费高，而且总觉得劳动强度太大，一天到晚累得跟孙子似的，再不奢侈一些对不起自己，常常，看着梳妆台上花去我大把银子的瓶瓶罐罐，再看看镜中自己头发毛躁，一脸油腻，毛孔粗大的颓废样子，心底里总会一阵阵地悲哀，高薪的穷人，花钱也买不到的恬淡美丽。而衣柜中的衣服也大多是买来自我平衡的，可真的出去做项目，夜夜三两点钟，第二天爬起来再去玩命，穿来给谁看？着急了还要帮客户抬机箱，拉网线，上窜下跳，连滚带爬，一条牛仔裤穿两个礼拜。常羡慕那些出没于写字楼的文职或是销售，姑娘们，一朵花似的，紧着捣赤自己，我啊，拼了老命也就是根草，唉。

　　“瞧瞧，一到这时候就假模假式地叹气，请客是你的荣幸”
    这帮孙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凭什么啊我，挨宰还得强颜欢笑啊。走，香辣蟹还是水煮鱼，辣死你们这群败类”

    吃饱喝足，这帮没义气的家伙一拥而散，扔下我各回各家了。难得这么空闲，准备逛街去，8点多，百盛里购物的人还很多，没有什么目标，闲闲地逛着。EL的专柜正有活动，好多人聚集在那里，过去看看吧，眼霜快用完了，虽然它缓解不了我的黑眼圈，更抚平不了我的岁月痕，可最大的作用就是心理安慰，自欺欺人地以为衰老的步伐真的放慢了。

    专柜小姐认识我，熟客嘛，经常大把大把来这里砸银子。迎上来，“张小姐，上次你要的东西全到货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瞧这一张巧嘴，不知道诳了我多少血汗。好吧，谁叫我花钱买平衡呢。柜台边，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挑选东西，我一阵心酸，楚浩从来不肯陪我逛街，他觉得那是最无聊的运动，记得还是追我那会，整天Ｐ颠Ｐ颠陪我逛超市，那时候没钱，买些超市货也觉得挺好，架不住青春无敌，一张脸水灵得仿佛要滴下水来。可是现在，紧着保湿，抗皱，也挡不住岁月，秋后的老丝瓜瓤子似的干枯下来。

　　女孩的衣服吸引了我，和我上次逛街买的一样，但人家体体面面地穿这，我的却连商标都没拆，挂在柜子里，ｊｅｓｓｉｃａ的新款，死贵，和抢钱差不多，但每季的新款我都要买，不为别的，我高兴。

　　忽然，那个男人拉着女友急匆匆地要走，我这才注意到，那是楚浩。
他一定是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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